5月,正是花红柳绿的时节,世间万物皆披上一年一度的盛装,于暖风熏染中异彩纷呈,连人生的季节也充满了盎然生机。然而,36年前的五月,那段梦幻般的黑色日子,却深深印在我的记忆里,如刀刻斧凿,挥之不去。
1979年初春,正值青春年华的我作为陆军某师的少壮派军人,代职随队南下三千里,赴广西边境参加了被后人称之为“共和国改革开放奠基之战”的自卫还击战。战斗中,我因摔伤伤口感染引发高烧合并症,导致全身瘫痪被转入南宁市陆军303医院,切开气管靠通播呼吸机输氧维持生命。同年5月,撤出边境的部队经过休整,班师豫北防区,只留下一名通信班长看护我。
我在医院急救室里度过了如炼狱般生死难忘的3个月,很终拔掉氧气管赢得了医生预言的属于我生命的5%希望。我的部队驻扎在太行山下,司令部那个参谋位置一直虚位以待,首长和战友们急切期望我早日伤愈归队。我出生在豫东大平原,身居乡里白发苍苍的爹娘翘首以盼我这个独子平安归来。还有参军前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下的那门亲事,夜晚的睡梦中曾经多次与女友相会在贾鲁河畔。基于思乡和军旅情结,我在生命体征并不稳定的情况下,苦苦哀求医生为我办理转院手续,还让陪护我的通信班长一天两次给部队首长打电话,请求接纳我到豫北371野战医院治疗。
5月下旬,303医院为我安排了南宁至北京的6次特快软卧包厢,指派一名女军医负责旅途安全。那天中午,我被一副担架由车窗口递进火车包厢,开始了梦寐以求的长途之旅。列车在山水间经过近40个小时的穿行,于午夜12点钟到达郑州车站,我们师医院的院长带一辆救护车负责接站,就近将我抬进一家宾馆歇息。我原本1米76的身高,体重70多公斤,此时四肢肌肉严重萎缩,消瘦得皮包骨头不足百斤。拔掉氧气又中断了补充能量的液体,经过长途颠簸,我的身体极度虚弱,出现了呼吸困难。幸遇地方医院一名老医生与我同住一室,半夜三更起床为我按摩理疗,以此缓解症状,连姓名也没留下。
次日早起,我再次被担架抬上救护车,风驰电掣过了黄河,一路向新乡市371医院奔去。汽车驶向黄河大桥的一刹那,我极力抬起头来,想透过车窗玻璃往南边望去,那百里之外被氤氲紫气笼罩中的村舍就是我的故乡啊!几经努力,虽然没能抬起软绵绵的头颅,我却暗暗呼出一口长气,我终于回来了,没有成为南疆烈士陵园松柏掩映下的一抔黄土。想到此,我的心一阵发酸,禁不住热泪盈眶。
通往目的地的道路坑坑洼洼,我躺在担架上被颠簸得像翻烧饼似地,瘦弱的肢体不时磕碰到硬处疼痛难忍,尤其是腰椎部位,简直就像断了一般。我咬紧牙关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期盼早一点结束近似梦靥般地的死亡之旅。时近中午,救护车将我载入位于南郊的野战医院,门诊医生看我躺在担架上形容枯槁,将我撂在冰凉的水泥地上于不顾,一个劲儿直嘟囔说:“战区医院条件那么好,你回来干嘛?真是放福不享,自作自受。”那一刻,我真想冲他大声怒喝,他妈的,老子不要命冒险几千里路途,图个啥啊!俺生是中原人,死为军人魂,不想将这把嫩骨头抛在异乡。可怜我气若游丝,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闭上眼一任伤心的泪水从眼角溢出,一直流淌进耳朵眼里‥‥‥
那场景,我心冰凉。人生如梦幻般的黑色日子,已深深烙进心灵深处,终生难以忘怀。
好在部队首长呵护我,于百忙中时常驱车到医院探望,命令基层连队派卫生员和老兵轮流在医院值班,每天给我喂饭,定时翻身,端屎倒尿,一直坚持了两年,从没有间断过。那种战友深情,兄弟厚谊,令我至今感怀。
故乡的父母对我这棵独苗苗寄予厚望,忍痛卖掉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和粮食,很后连母亲结婚时压箱底的三块银元和一副银镯子也变卖了几十块钱,遍寻地方名医,将一位老中医请进部队医院给我治疗,终于让我站立起来,拄着拐杖学会蹒跚走路,撑起了两代单传的门户。
还有老家的未婚妻对我不弃不离,先后四次到医院陪护我。那年春节,天降大雪,她只身走进医院,没有宾朋满座的婚礼,没有灯红酒绿的宴席,我们俩将病房做洞房,临时用酒精烧开水下一碗饺子,揭开了新生活的一页,坎坎坷坷走过了半世人间风雨路。
今岁又逢5月,88岁的老母亲身患心肌梗塞住进医院,康复后与85岁的父亲一起到县城我家里,妻子远赴省城看孙子,由我一个人陪着老人家。生活中原本需要妻子照顾的残疾人,我每天跛着双腿学做饭,一日三餐,做好了端给父母吃,眼瞅着老人家的开心笑容,我亦心安。
我自思,假如当初我没有回来,不幸成为南疆烈士陵园的一方墓碑,思儿心切的父母肯定活不到如此高寿。此生能为*民族尽忠,能为白发高堂尽孝,心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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